人世如棋1（1/5）

暮色倾城, 斜阳惨淡。

凄凄荒草掩映着迂腐古道, 一列车队在古道上缓缓而行, 众人不时远看向远处氤氲在朦胧暮霭中的高大古城。

这是一支约莫三百人的队伍, 除了部分杂役、仆从之外, 剩下的大多都是骑兵, 只是胯·下战马毛色不一，身上的铠甲也多是迂腐, 在暮光之下更显黯淡。

车队静默无言，每一个人身上都流露着难以粉饰的茫然与疲惫, 仿佛对未来的前途毫无期待。

这些骑士不时用眼角余光往看队伍中间那辆漆黑朴素的马车, 仿佛要透过半掩的车帘往视察那位仓猝上位的年轻主君, 想到对方以往的名声, 每个人的眼力里都透着淡淡的担心。

跶跶的马蹄声如一曲节奏舒缓的小调，漆黑的马车之中, 一个年轻人安适地半躺在榻上，素净的白袍之上没有半点纹饰，如云的乌发随便披散。

他手捧一卷古籍，微微垂眸, 清透的眸光在书卷上划过，英俊的面容上如同覆着一层薄薄的清霜, 在隔窗而进的暮光里显出一种天塌不惊的安静。

青衫落拓, 身上还带着淡淡酒香的王太傅陆恒坐在对面静候了许久，同样视察了许久，越看心中越是困惑。

自从二十年前天下大变, 白日星坠，地脉震动，从此天下便妖邪频出，人间愈发不平。

国朝已治世近三百年，国力日衰。而当今天子却受妖妃蛊惑，懈怠国事，不顾民生，举天下之力以奉一人，大建行宫、广修生祠。各地诸侯王同样昏庸残暴，只会作威作福。于是，蓝本就渐渐衰败的社稷几欲倾颓，而天下九州愈发乱象丛生。

陆恒少有才名，曾以一篇《治政疏》名扬天下，惊动无数先辈名家，纷纷为其“避道”，只因年少耿直，得罪了妖妃，终极被天子打发到偏远的楚国担负楚王太傅。多年来郁郁寡欢。

而这楚王同样不堪，庸碌无能，胆小好色，一心宠妾灭妻，如今更是由于楚国都城郢城涌现了妖邪作乱，便携带宠妾爱子急忙逃窜，只在回京之前，将楚王之位连同自己留下的烂摊子一并丢给了不受器重的嫡宗子。

于是，身为王太傅的陆恒不得不带上楚王留下的三百轻骑前往城外的玉清观，接回这位据说平庸怯懦、一心向道的新任楚王——胤玄。

然而，这位新任楚王的表现，却大大颠覆了陆恒心中的印象。

一念及此，陆恒忍不住回想起不久之前自己与这位不得宠爱、偏居道观的楚王世子初次见面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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